顧辭沒有上馬車,擺擺手讓車夫回去了,他和牽著馬的林江一道不緊不慢地走。
兩人挨得近,說話聲音低,走在鬧市區(qū)也不引人注目。
殊不知,對話內容卻隱見血光。
“公子,消息剛剛傳出來,畫了押,在里頭自盡了……”
并未指名道姓,顧辭卻明白,勾著嘴角冷冷一笑,卻見對面走來一人,遠遠對著自己這邊拱手,是個同僚,當下表情一手,回了禮,又道了句好,擦身而過之際,表情一冷,問,“是畫了押自盡的,還是自盡之后畫押的?”
林江聳聳肩,沒什么正形,甚至有些吊兒郎當?shù)模罢l知道呢……左右,結局是一樣的。大理寺也不會蠢到說對方是自盡之后才被畫押的?!?br/>
大理寺膽子再大,也不敢自私處決了這樣的要犯,自盡的確是自盡的,但自盡之后畫個押這種事……顯然大理寺也是慣犯。畢竟,死無對證嘛!
當然,這所謂“自盡”,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和片羽去了一趟大理寺天牢。林江勾著嘴角,眼底鋒芒畢露,“那老家伙惜命得很,單靠屬下一人,怕是拿他不下?!?br/>
“自是惜命的。貪了大半輩子的錢財權勢,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擔心皇帝覺察,是以費盡心思沽名釣譽……倒是還未真正開始享用呢,哪里甘心?”
說完,又想起方才馬車上太傅那一番言論,當下便覺高下立見——人與人的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
……
時歡自然不知道,自己連親還未成,便已經被惦記到生子之后了。
她從辭塵居回來以后,先是被含煙拉著八卦了許久,本來就頗為不好意思的時歡,面對丫鬟事無巨細的“盤問”,臉上雖然板地一本正經一臉“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你莫要胡亂猜測”的樣子,可心底卻已經慌亂地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了解時歡如含煙,怎么可能看不到那些細枝末節(jié)處的小動作?
只是,大小姐的面子總是要留一些的,她哼哼,假裝自己有些失望,傲嬌地仰著脖子走了……這幾日,她含煙姑娘也是很忙的好嗎?
之后的兩日,時歡頗有些做賊心虛地哪里都沒去,連院門都沒出。
期間時夫人身邊的嬤嬤來了兩趟,將含煙出嫁的事情又事無巨細地一一核實了好幾遍,才松了一口氣地走了。走之前留了一句話,意思是,含煙的情況挺特殊的。按理說,丫鬟出嫁,都是偏門一頂小轎送出去,可如今這婚事驚動了內務府,含煙姑娘穿著的還是內務府趕制的嫁衣,若是從偏門出……若要深究,便是對內務府的不尊重,再嚴重點,就是對皇室不敬。
是以,嬤嬤也有些為難。當然,嬤嬤表示,這也只是有可能,興許也是她自己杞人憂天。
但時歡知道,時家如今如日中天,有多少人依附奉承,自然就有多少人尋著機會地想要來踩一腳,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會被無限放大。嬤嬤并非杞人憂天。
既如此,就要從正門走。
若要從正門走,卻又有人會說時家沒規(guī)沒矩。
顯然含煙也想到了,當下急地都快哭了,六神無主的樣子頗為可憐。片羽當下就虎了臉,江湖氣都被激發(fā)了,一巴掌拍含煙肩膀上,“急什么,誰敢嘰嘰歪歪的,我就去替你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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