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王蠻子跌坐在地,仰面癡癡看著時歡,又像是透過時歡看向更加遙遠(yuǎn)的天穹之外。也許那里有個小姑娘,笑起來彎了眼可愛又明媚的樣子,像一朵漂亮的花兒。
其實(shí)是有感覺的,小姑娘的相貌變得快,一個月不見就覺得陌生了些,但更陌生的是小姑娘的眼神。即便是在笑,但那笑意里帶著幾分陌生和疏離。
還有……戒備。
那不是他妹妹的眼神。
可他愿意為她找無數(shù)種理由借口,譬如,小孩子嘛,記性差,一個月不見,自然會陌生一些,譬如,她病了這許久才醒來,又突然出現(xiàn)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定是疏離又戒備的。
那是本能。
于是,不管對方是疏離還是冷淡,每月一次的會面,他總是提前小心翼翼地準(zhǔn)備好,說該說的話,做親和的表情,一點(diǎn)點(diǎn)地融化對方眼底的陌生。
他下意識地去拒絕那個時不時會冒出來的念頭——那樣的念頭,太讓人絕望。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他也堅定地告訴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妹妹。
那就是自己的世界。
“你們生來就擁有很多東西……親人、權(quán)勢、財富,你們受盡寵愛,理所當(dāng)然地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蓖跣U子癡癡地笑,笑容很難看,像笑,又像是哭,一邊嘴巴咧著,一邊卻又耷拉著,不受控制了一般,他說,“你們都是天之驕子、天之嬌女,你們的世界熱鬧地五彩繽紛……你們怎么可能理解我們這樣的……螻蟻……”
聲音更咽,他難過地像是快要哭了。
但到底是沒有哭。他從未哭過,即便是在最艱難的時候,他也從未哭過。因?yàn)樗麖男【椭溃袼麄冞@種人……是沒有哭泣的權(quán)利的。
小小的少年,失魂落魄的,還有些神神叨叨的樣子。
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時歡打了個哈欠,沖著片羽擺擺手,吩咐道,“帶下去,關(guān)柴房去?!?br/>
對方似乎很意外,收回了看向遠(yuǎn)處的視線,“你不殺我?”
“殺你?”時歡失笑,搖頭,“本小姐殺你作甚?殺了你,然后將你的耳朵割下來,送顧言耀那?有用?能威脅地了他?”
不能。王蠻子搖頭,搖完覺得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兒,但要說不對吧,卻又好像的確是那么一回事兒,殺了自己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但……
轉(zhuǎn)念一想,卻又明白了,“你是要我反咬賢王?”
“你有證據(jù)?”時歡又聳了聳肩,“若是你想說的證據(jù)就是那個被他圈養(yǎng)起來的小姑娘的話,基本無用。再說……就算本小姐什么動作都不做,顧言耀也沒有了翻身的機(jī)會了,你咬不咬,區(qū)別不大?!?br/>
道理好像的確是這么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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