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鑼打鼓的聲音從前院傳來。
從時歡的院子去前院,走的是主道。昨日還沒有的紅綢緞,今早已經(jīng)掛在了石燈籠之上,倒也不是每個都有,一個隔著一個掛著。
走了一會兒,便能看到到處亂竄的孩童,四五歲的樣子,穿著吉利討喜的小襖子,洋溢著比日光還燦爛的笑容,邊走邊吵著要見“新娘子”,然后就被自家長輩抱走了。
時夫人正在接待賓客。
庶子成婚,也就請了一些平日往來比較多的親眷,和職位不是很高的官場老友。算下來,其實也就幾桌人,并不是很忙。轉(zhuǎn)身看到時歡,笑呵呵地招手,“歡歡,過來?!?br/>
幾位夫人大多都不認識,畢竟,那些個一品誥命夫人也不能請,請了若來,便是自降身份、哄抬了庶子的身價,若是不來,卻又讓兩家關(guān)系尷尬,是以,請哪些人倒也是一門學問。
時歡挨個兒打了招呼,就見兄長伸著懶腰進來了,上前笑問,“你也今日才得知的消息?”
“是呀,一早醒來被告知的,早膳還未用呢。”一邊吩咐小廝去拿些吃食,一邊狐疑地湊近時歡咬耳朵,“不是說先行訂婚,及笄之后再成婚的么?怎地突然如此倉促?而且這娶親之事,不叫上你便也罷了,怎地把我這個當兄長地也跳過了?”
時歡搖頭。她連時若生娶親之事都是從時若楠口中得知的,這些個變動又怎么知道原因。她回頭看片羽,無聲詢問。這丫頭看起來平時木訥少言的,可府中消息卻沒有她不知道的。
果然,片羽微微欠了欠身,才道,“回主子。是對方姑娘家長輩的意思。姑娘家在帝都經(jīng)營著一家布面鋪子,這些年也算有些積蓄,媒婆也是踏破了門檻的。奈何人姑娘自己眼光高,普通人家瞧不上,如今已經(jīng)一十七歲。這不,聽說過幾日就滿十八了,對方父母著急,說什么都要在十八歲之前將這婚事辦了……夫人的意思原是要等到及笄禮后的。這不,一商量,就直接將準備的訂婚宴,變成了結(jié)婚大禮了。”
時歡點點頭,有些積蓄的普通人家,倒是符合父親的期許,加之時家銀錢上的補貼,本本分分的生活自是不差。背后沒有權(quán)勢,自是能夠安分守己一些。
她笑著看片羽,“這些消息,你都哪兒來的?”
“膳房是一個府邸八卦流言聚集地,奴婢每次經(jīng)過,都稍微駐足一下,就能知道不少消息,再加之自己的判斷,就能將府上的事情了解個七七八八?!奔幢闶腔卮疬@樣的問題,小丫頭也一本正經(jīng)地樣子,認真又可愛。
時歡被逗笑了,“可你也不是八卦的人啊?!?br/>
“奴婢不是?!逼饟u頭,“但主子居住在這里,奴婢多了解一些總是需要的?!?br/>
其實想說的是,既然主子住在這里,多了解一些此處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并且據(jù)此判斷是否對主子的安全構(gòu)成威脅,這一點格外重要。
從正式成為“影”的那一天起,她就被告知自己不是去做丫鬟的,她需要時刻保持對周圍環(huán)境安全性的最高警惕。
哪怕是在時家。哪怕是在所有看起來格外安全的地方。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同樣,越安全的地方,可能越危險。
這些意思時歡不知道,時若楠更不知道。此刻,他只是覺得這個小丫鬟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好玩,笑嘻嘻地逗她,“你這小丫鬟倒是盡責哈,把打聽小道消息說得這般義正嚴詞?!?br/>
誰知,這丫鬟面色一正,“奴婢沒有?!卑逯∧樀臉幼?,像是捍衛(wèi)領(lǐng)地的小獸。
時若楠一怔。
時歡知道片羽是個說一就是一的性子,她說了解便真的只是了解。當下拍拍小丫頭的腦袋,安撫,“無妨,不去理他。小時候摔了腦袋,有時候這里不大清楚……”說著,指了指腦袋,才拉著片羽往偏門去,喧鬧聲從那處傳來,新娘子……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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