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璃一時間摸不準顧辭說這些話的目的,含笑自謙,“顧公子過獎了,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br/>
“若真是雕蟲小技,想必也不會傳地沸沸揚揚,甚至傳進了本公子的耳朵里?!鳖欈o自嘲,“畢竟,本公子纏綿病榻數(shù)載有余,這帝都消息自是閉塞,卻還能對姑娘有所耳聞,那這傳聞……想必便是真的了?!?br/>
江曉璃沒說話。雖知這般有些失禮,但……她實在有些摸不準顧辭。
方才冷著一張臉半分情面沒留直言“不認識、沒見過”的是他,如今這樣卵足了勁夸自己的也是他,這前后的臉,翻地實在有些快。
半晌,她道,“您……”斟酌了下,沒了下文。
“只是,本公子聽說的時候,怎地卻都在同我?guī)熋帽容^……都說江小姐學(xué)識淵博猶勝時家大小姐,彼時本公子就覺得,這天下飽學(xué)之士數(shù)以萬計,我?guī)熋靡菜悴簧鲜裁刺煜侣N楚,怎么就可勁兒地同她比呢……這帝都百姓眼界何時這般狹隘宛若井底之蛙?”
江曉璃面紗后的臉瞬間一白,她大約已經(jīng)知道顧辭將人支開,到底要跟自己說什么了。
他……是為時歡找場子來了。
這倆人,倒是有些相似,不愧都是太傅教出來的人,說著威脅人的狠話,字句間卻是半個重字都沒有,軟刀子捅人,一捅一個準,又準又狠。今日這些事,若是擱在往常,她無論如何也要起身走人了。偏生,事到如今,人在船上,船在湖中心,哪里都去不得。
而且,畫像那事,說到底,是自家理虧,于是便只能生生受著。面紗之后的嘴角,抿地緊緊的,半晌,才道,“市井流言,做不得數(shù)的。顧公子莫惱。”指甲嵌進掌心,微微的刺痛。只有憑著這痛覺,她才能保持鎮(zhèn)定和清醒。
“江小姐,都不是什么單純的人,咱們就在此處把話說開了吧?!鳖欈o看著蹲在甲板上背對著自己卻仰頭和謝絳說話的姑娘,抿著笑了笑,復(fù)又看向江曉璃,“往年你踩著她的聲名扶搖直上,本公子便作不知。如今,她既回來了,那么……那些個……不管是市井流言還是坊間傳聞,就不要再讓本公子聽見了?!?br/>
“和她相提并論……呵?!?br/>
嘲諷之意濃重,就差明著告訴人,你不配。
誰能想到,出了名的孤清的顧辭,如今坐在這里,竟然威脅一介女流。若非親自碰見了,江曉璃怕是都不敢相信。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顧辭,素來平靜如水的眼底,是少見的慍怒,“顧公子說笑了……小女怕是還沒有那個能力左右流言八卦?!?br/>
“沒有能力?”顧辭手中茶杯輕輕擱下,微微傾了身子,低聲說道,“江小姐自謙了。師妹離開四年,這帝都說起她的人都寥寥無幾,怎地就非要拿你跟她比?若說這其中沒有你的手筆,本公子……不信。即便真的沒有你……那里面也是你們江家的手筆?!?br/>
“江家人的做派……便是本公子安居湖心小筑,也是有幸見識過的?!?br/>
江曉璃攥著掌心,深呼吸,又生氣又憋屈,半晌,倔強地咬著牙,質(zhì)問,“顧公子,再如何這也是我和時小姐之間的私事,便是要質(zhì)問,也該是時小姐來質(zhì)問我,您這般疾言厲色的,是不是有些……多管閑事了?”
顧辭表情都未變,似乎并不覺得自己這般身份警告一介女流有什么不對。他看向甲板上彎著腰正在看時若楠釣魚的小丫頭,眉眼之間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和滿足。
只是這般看著,便覺得滿足。
“那丫頭呀,于聲名之事看地太淡,許多時候即便被冒犯,回頭便也忘了。你拉踩著她往上爬,她卻覺得自己并無損失,倒并不會跟你真的計較?!鳖欈o靠著椅背,眸色忽冷,盯著江曉璃,“我卻見不得她受半點傷損,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名聲……亦不行?!?br/>
“但凡是她的,即便是她自己都不在意的東西,我都必須替她好好守著。旁人……不該覬覦。”
江曉璃一愣,這樣的顧辭讓人驚懼。就像是謫仙跌落凡塵,化身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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