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舊暗沉,天上的云層越壓越厚,月色稀薄又暗淡,夜色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風(fēng)雨欲來。
不出一個時辰,大半個朝堂之上的人,都醒了。
所有人驚訝甚至有些驚恐地發(fā)現(xiàn),平日里看起來格外儒雅而因此少了幾分鋒芒與戾氣的時家、連府上守衛(wèi)都比別人少上許多的時家,像是冬眠沉睡的猛獸……突然毫無預(yù)兆地,醒了。
大街小巷里,都是黑甲黑刀的護(hù)衛(wèi)無聲掠過,敲響一些門,見一些人,說一些話,然后拱手,轉(zhuǎn)身,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被驚醒還在觀望的朝臣們終于意識到,原來……這才是時家。
這才是皇帝忌憚了大半輩子、猜忌了大半輩子、制衡了大半輩子最后還是無能為力的時家。
不管是那些并未聲張僅憑沉默的氣勢就讓人忌憚的黑甲兵,還是僅憑一人之力就在一夜之間掀動了大半帝都的實力和人脈,都足以讓任何帝王忌憚到夜不能寐。
臥榻之側(cè),豈容猛虎酣睡?
翌日一早,天色未亮,早朝未始之時,太傅就身著朝服,站在了宮門之外。太傅是第一個到的,然后后面才陸陸續(xù)續(xù)到了幾個比較積極的年輕臣子,和一些想要掌握最新動態(tài)的老臣們。
剛寒暄幾句,還未到開宮門的時辰,就有人出來接太傅了。
常公公親自接的人,用的陛下的轎輦,可見龍恩浩蕩。最重要的是,常公公接太傅時,熱情哈腰的樣子。
半夜的時間,足夠皇帝將帝都夜間發(fā)生的事情打聽了個清楚,如今這反應(yīng)……顯然是皇室有愧。
“查!”官員們轉(zhuǎn)首吩咐自家隨從小廝,“快!馬上去查!去問昨夜被敲門的那些,看看有沒有口風(fēng)松一些的,去打聽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要快!”
“時家藏拙了這么些年,突然如此‘蹬鼻子上臉’陛下還未怪罪欺君,其中必有隱情,還是很大的隱情!快去查!”
于是,繼昨夜黑甲兵地毯式地走過了一遍的大街小巷,今日一早就迎來了無數(shù)各方人馬的打探。
百姓不知內(nèi)情,只看著這情況多少有些人心惶惶,都在猜測是不是有敵方奸細(xì)潛入、亦或天牢重地逃脫了十惡不赦的罪犯,紛紛閉門不出。
一盞茶的功夫,宮門再次開起,低著頭揣著手邁著小碎步的小太監(jiān)傳來陛下旨意——今日不上朝了,諸位大臣各回各家用早膳去吧。
哪還有心思用早膳?
派出去打聽消息的手下還會回來,此刻知道內(nèi)情最多的就是眼前的小太監(jiān),可偏偏對方口風(fēng)緊,不管怎么打聽,他說完該說的話,行個禮,油鹽不進(jìn)地退開眾人偷偷摸摸塞過來的荷包碎銀甚至銀票,轉(zhuǎn)身就走。
畢竟,有些銀子收了,陛下睜只眼閉只眼,而這次……若是見錢眼開,怕是要承陛下的雷霆之怒。這點兒眼力見都沒有的話,也不配在御前伺候這么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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