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還是不明白,“既如此,娘娘何不直接挑明讓大小姐離開,何苦兜了個圈子,費心費神,還做了惡人?”大小姐定要以為娘娘費心阻攔,屆時怕是要多有怨懟。
恐生嫌隙。
偏殿無人居住,少了許多人氣,窗戶縫里都在往里灌著風(fēng),吹得人脖頸子都冷。皇后攏了攏披風(fēng),收回目光輕嘆,“那丫頭太心軟……”
有些沒頭沒尾的話,嬤嬤有些不大明白這句話背后的潛臺詞。只是皇后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輕攏著披風(fēng)往外走去,“那丫頭既離開了,本宮也不必避在此處吹冷風(fēng)了……明明還是夏季,這雨倒似秋雨滲骨地涼……”
嬤嬤低頭嘆了口氣舉步跟上,“娘娘,太醫(yī)再三交代,您切不可再勞心費神了。這會兒回去,老奴給您燃點安神的香,你好好歇息歇息,縱然事情再難,總要休息好之后耐著性子一件件做的?!?br/>
皇后容色如常,聞言只輕輕頷首,“嗯?!?br/>
卻也只是看似容色如常,步子都同灌了鉛似的沉重,整個人累得慌,精神卻崩地緊緊的,根本無法松懈下來休息休息。她不知道時歡離開皇宮后準(zhǔn)備去哪里、又準(zhǔn)備去做什么,若是捅的婁子太大,自己又當(dāng)如何為她兜著?
如此擔(dān)心著,卻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緊張。
……
時歡和片羽一路出了宮,找了一處小巷子里的茶水鋪子,上了二樓找了個雅室,點了一壺茶,吩咐了需要安靜一下任何人不得打擾之后,片羽去了辭塵居,“請”來了林江。
片羽姑娘請人的方式挺“片羽”的。
雖然不知道林江在這之前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但出現(xiàn)在時歡面前的林江,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衣袍還在滴滴答答的滴水,頭發(fā)濕漉漉貼在腦門上,縮著脖子像一只落了水的鵪鶉。
儼然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手被反綁著,匕首抵在頸側(cè),表情委屈又可憐,稍稍動一下肩膀就會被片羽姑娘惡聲惡氣地呵斥一句,“老實點!”
換了平日,總要討個巧賣個乖。偏今日卻是一反常態(tài)。
他低著頭,沒有看時歡。
不敢看。
彼時淋了一路的雨,全身上下像是從水里撈起來一般地,從窗外直接被丟了進來。這輩子沒這么狼狽過,壓了一路的火氣直竄腦門,抬頭張嘴就要破口大罵。
卻突然之間失了聲。
目之所及處,時小姐就坐在那里。
一身素雅長裙,粉黛未施,和平日里并無二致。表情也沒什么變化。唯獨那雙眼睛……黑沉沉的隱沒在暗處,冰冷到讓人遍體生寒。
林江自認也算是從尸山血海里走過來的人,平素沒有什么東西能輕易讓他覺得膽寒了。即便是在影樓的酷刑面前他若有絲毫退縮,他便棄了這姓氏隨辭塵居膳房里那條廚娘撿回來的貪吃嗜睡的老黃狗姓,姓阿。
可今次……他想要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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