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晟雖然沒有明說,但“彼時”如何,顧辭也猜得到。
“無妨……過去那么久了?!彼皖^笑笑,勾著嘴角的樣子,有幾分落寞,“他倒是有個一心為他籌謀的好外祖,活著的時候替他壞事做盡,死了還要為他擔(dān)了一干罪名。自己闔府上下那么多人的生死,不及一個顧言耀?!?br/>
“倒也偉大。”
顧言晟笑笑,沒接話,表情嘲諷。
靠山山崩,靠水水枯,靠人,人自會倒。果然,左相一倒,往日黨羽紛紛倒戈,至于顧言耀……竟是完全沒有屬于他自己的勢力。
自是兵敗如山倒。
一時間,連顧言晟都說不大清這對顧言耀本人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若說好事,堂堂皇子,竟然沒有自己的黨羽與死忠,著實(shí)可憐又可悲。若說壞事……可正是因?yàn)檫@樣的無能與無為,顧言耀才被允許在天牢內(nèi)茍延殘喘。
勢單力薄的皇子,留著的用處比死了要多得多。
顧言晟自詡不是什么菩薩心腸,這些年一路走來,除了那幾個例外的人,他事事權(quán)衡,從不求如何風(fēng)光地大獲全勝,只求利大于弊,便諸事可行。
至于聲名?他還真沒看那么重。
百年之后史官后世說他好賴又有什么干系,左右已成黃土一抔,無知無覺的。生前尚不能左右人言,還指望著死后?
一時無言,本就不是熟絡(luò)的關(guān)系,又都是人狠話不多的性子,說完了正事,一時間倒也沒什么要說的了。便只沉默著喝茶。
卻也不尷尬。
半晌,顧辭開口,“聽說,太子殿下拒了邱家的婚約?;屎竽锬餅榇松撕脦兹盏膼灇饬耍捎写耸??”
顧言晟挑眉看他,“你這消息倒是快……怕是邱家還沒收到這消息呢,偏偏你先知道了。若非你是男子身,本殿下都要懷疑你對本殿下心有所屬了?!?br/>
“邱家畢竟是母親親自選的,如今皇室又要悔婚,她面子上多少有些過不去。悶氣不悶氣的,也就是對外說說,屆時這惡人交由本殿下做了,她只是無奈又無權(quán)的皇后娘娘罷了……”說著,輕笑,顯然早已習(xí)慣了。
皇后親自認(rèn)的親,為此還同陛下有過幾日置氣,此事整個帝都幾乎人盡皆知,如今不過數(shù)月,卻又要突然反悔,這事便做地多少有些不夠漂亮,打了皇室的臉面,又打了邱家的臉面。
于是,這事兒,便也只有顧言晟自己來背。
“此事倒真不是本殿下的意思。娶誰,對我來說其實(shí)也沒多少區(qū)別,太子需要太子妃,皇帝需要皇后,往后那后宮也注定還會有別的姑娘入住。本殿下又不是什么從一而終的人……”他低頭扯了扯嘴角,闔著的眉眼藏盡無法示人的悲喜,“彼時邱小姐去求小丫頭的事情傳到了母親耳中,她便覺得這人還未入東宮,小心思卻已經(jīng)開始了,如此看來,若是真的哪一日成了后宮之主,怕是多少有些幺蛾子。行事風(fēng)格著實(shí)有些小家子氣?!?br/>
“邱大人自身極為長袖善舞,教出來的女兒自是也差不到哪里去的?!鳖欈o點(diǎn)點(diǎn)頭,抿著茶,頷首肯定道,“彼時娘娘是按照‘王妃’來為您選的妻,如今卻不一樣。一國之母對品性的要求自是更嚴(yán)苛一些,與其入了宮為了后再犯錯,鬧成天下丑聞,倒不如……擔(dān)了這皇室悔婚的罵名。特別……若是此事由殿下提出,不過是一句,年少風(fēng)流。”
“皇后如此考量,倒也是穩(wěn)妥。只是太子的名聲……怕是要在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里,有口說不清了?!?br/>
“無妨……”顧言晟擱了茶杯,靠著椅背,咧著嘴笑,笑地恣意又驕傲,“本殿下的名聲,何時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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