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耀先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皺著眉頭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了就是說了，做了就是做了！小弟跟毛兄說過了，這件事是小弟誤打誤撞撞上的，小弟真的不知道小日本鬼子憲兵隊(duì)和警察局特務(wù)科在那旮沓干啥，可是這件事兒的確他娘的處處透著邪門兒！……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毛兄說桃花巷‘麗春院’那場戲本來是‘笑面虎’導(dǎo)演的‘挖出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餌釣金鰲。’能告訴俺到底是咋回事兒嗎？……”

    “白狐”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小爐匠’冒險(xiǎn)傳回來情報(bào)，讓我們千萬別去桃花巷的‘麗春院’，那是個陷阱?！t匠’只知道這是‘笑面虎’的陰謀，詳情他也不知道?！?br/>
    解耀先笑了笑，說道：“這個‘小爐匠’能探聽出來這些，實(shí)屬不易，難為他了！……”

    “白狐”撇了撇嘴，說道：“這小子鬼頭蛤蟆眼兒的賊啦會溜須拍馬！……他幫‘笑面虎’舔溜須，居然也來了個迂回戰(zhàn)術(shù)，不在‘笑面虎’哪里找突破口，卻在‘笑面虎’的老婆身上打主意。把‘笑面虎’的老婆忽悠的五迷三道的，都快拿‘小爐匠’當(dāng)親兒子了！……”

    “白狐”說到這里，解耀先猛然想起自己夜兒個晚上去桃花巷的緣由，問道：“毛兄，‘三十六棚’警署的狗警察宋仁壽是誰殺的？……”

    “是‘獠牙’所為！……”“白狐”向后灶努了努嘴。說到這里，怕引起解耀先的誤會，又解釋道：“宋仁壽那個癟犢子出賣同胞，致使黃二愣子、關(guān)老蔫兒和劉樹山三人慘死，罪不容誅，死有余辜！不過戰(zhàn)兄，‘獠牙’并沒有假冒您老人家‘大妖山魈’的名諱去殺人。那只是當(dāng)?shù)氐睦习傩崭杏X殺宋仁壽這件事兒殺的解氣，口口相傳成為‘大妖山魈’而已?！?br/>
    “嗯……‘獠牙’干的沒啥不妥，俺也正要這么干！只是不知道是誰代勞而已?！苯庖扔职欀碱^，似乎是自言自語般說道：“小日本鬼子憲兵隊(duì)和警察局特務(wù)科整出這么大的動靜來，指定和俺來哈爾濱的任務(wù)有關(guān)。哼……從天堂到地獄，俺只是路過人間！……”

    見解耀先提到他來哈爾濱的任務(wù)，“白狐”不敢插話。余震鐸中校和解耀先上尉來哈爾濱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白狐”不知道。他的任務(wù)是協(xié)助余震鐸中校和解耀先上尉執(zhí)行任務(wù)，也就是聽喝那伙兒的。任務(wù)的內(nèi)容他應(yīng)該知道的時候，軍統(tǒng)戴老板自然會告訴他?？墒怯嗾痂I……

    當(dāng)解耀先說到“從天堂到地獄，俺只是路過人間”時，目光中殺氣畢露，“白狐”也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寒。那“軍統(tǒng)六哥”畢竟是以“狡詐機(jī)智，陰險(xiǎn)毒辣”著稱，“白狐”自己雖然也是殺人不眨眼，但是自我感覺比起解耀先來，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

    為避免尷尬，“白狐”忽然大叫一聲：“我說伙計(jì)，再來一壺‘燒刀子’！……”

    “來嘞！……”“獠牙”答應(yīng)了一聲，時間不長，又端上來一壺“燒刀子”。

    解耀先笑道：“毛兄，酒是敬神敬佛的，不可貪酒！這酒這么沖，別喝高了！……”

    “白狐”詭譎的盯了解耀先半晌，似乎是在猜測他心中所想，說道：“戰(zhàn)兄，你怕了？……我說過，以戰(zhàn)兄刀劈小鬼子的英雄事跡佐酒，真乃人生之大幸！……”

    解耀先看了一眼給他斟酒面無表情的“獠牙”，笑道：“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fēng)。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br/>
    “白狐”擺了擺手，“獠牙”退下去之后，對解耀先說道：“戰(zhàn)兄的殺氣好重！……可也對，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br/>
    解耀先有些驚異，肚子里琢磨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這個‘白狐’咋知道幾十年后的《男兒行》？……《男兒行》是為了紀(jì)念南京大屠殺五十九周年而寫，描寫了中華民族五千年不曾屈服的傲骨英魂，令人敬佩的愛國之情和當(dāng)代男兒的鐵血丹心。……這篇文章的這段話類似于《莊子·外篇·胠篋》中的這段話‘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br/>
    “白狐”又不是解耀先肚子里的蛔蟲，哪兒知道他肚子里這么一瞬間就轉(zhuǎn)過了這么多念頭。“白狐”接著說道：“戰(zhàn)兄在‘小爐匠’他們狙擊點(diǎn)的樓下又孤身一人手刃三個小日本鬼子憲兵，當(dāng)真是大暢我懷。我真后悔，怎么就沒有和戰(zhàn)兄并肩殺敵？嘿嘿……戰(zhàn)兄，我怎么瞅著你大有我二十九軍大刀隊(duì)殺鬼子的風(fēng)采？……你難道在二十九軍大刀隊(duì)干過嗎？……”

    一九三三年，小日本鬼子侵犯我長城喜峰口，宋哲元率領(lǐng)二十九軍奮起抵抗。由于武器裝備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小日本鬼子，二十九軍成立了“大刀隊(duì)”。在與小日本鬼子短兵作戰(zhàn)中，“大刀隊(duì)”重創(chuàng)小日本鬼子，名聲大振。

    解耀先搖了搖頭，拍了拍“白狐”的手，唱起了作曲家麥新為歌頌當(dāng)時在長城喜峰口英勇殺敵的二十九軍“大刀隊(duì)”而作的《大刀進(jìn)行曲》：“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白狐”心神激蕩，也揮舞著雙手，隨著解耀先的《大刀進(jìn)行曲》的歌聲，低聲唱了起來：“全國武裝的同胞們，抗戰(zhàn)的一天來到了，抗戰(zhàn)的一天來到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后面有全國的老百姓，咱們中國軍隊(duì)勇敢前進(jìn)！看準(zhǔn)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

    “白狐”和解耀先唱到這里，一起舉起攥成拳頭的右手，低聲吼道：“沖啊！……”

    接著，“白狐”和解耀先又低聲唱道：“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