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張讓帶著僅存的百余名甲士裹挾著劉辯和劉協(xié)倉惶奔往北邙山的方向,趙忠這次十之八九是難逃一死了,張讓雖然心痛,但心知此時就算殺回去,除了多送幾條命,也于事無補,而且當(dāng)時一時熱血上頭,想要共同赴死,此刻逃出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張讓本能的想要逃脫。
他心中已經(jīng)打定主意,躲進(jìn)北邙山,這莽莽山林,哪怕將洛陽的兵都派出來,也未必能夠找到他們,等過了這段風(fēng)頭,他手中握有天子,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眼看著北邙山便要到了,迎面的官道上突然出現(xiàn)一支人馬,為首一員將領(lǐng),身長八尺,一身儒袍外罩皮甲,頭上也沒帶頭盔,而是一頂敬賢冠,不似武將,卻更像個士子,腰佩寶劍,馬背上掛著一桿九尺長槍,微笑著看著一行人道:“讓公,久違了?!?br/>
張讓只覺頭皮一陣發(fā)麻,若是一天前,他看到此人,絕對會興奮無比,但此刻看到此人,一顆心,卻是緩緩地沉下去。
“葉侯,好算計!”張讓看著葉昭,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旁人不懂,但張讓久厲官場,見慣了勾心斗角,時至此刻,怎會不明白葉昭的心思。
稱病不入洛陽,看似示弱于人,卻是將原本洛陽復(fù)雜的勢力給變得涇渭分明,出了洛陽城之后,張讓才漸漸明白葉昭為何一直不愿插手洛陽紛爭,哪怕葉昭同樣有機會坐到何進(jìn)那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葉昭卻很果斷的放棄了。
不是葉昭不爭,而是葉昭比他和董卓看的更遠(yuǎn)。
因為葉昭很清楚,就算在這洛陽城得到再大的權(quán)勢,那都是虛的,只要出了這洛陽城,無論是他還是葉昭,都沒有任何抗拒士人的能力,若是將天子、朝政把握在手,那將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天下之大,再無容身之處。
所以,葉昭選擇了退讓,讓何進(jìn),讓十常侍去跟士人斗,他在幕后,葉昭會不遺余力的幫他們出謀劃策,幫他們對抗士人,但葉昭絕對不會直接自己站在前臺來去跟士人爭。
甚至張讓可以肯定,葉昭通過自己,將劉協(xié)的傳位詔書送到董卓手上,將董卓從西涼調(diào)到洛陽,也是這個原因,葉昭不愿意自己去跟世家對抗,卻又不甘心屈居世家之下,他想要打破這個局,自己卻不愿意卷入其中,所以葉昭不斷將新的敵人送到士人面前。
十常侍、何進(jìn),都是葉昭的棋子,可惜都敗了,從詔書送到董卓手上的那一刻,自己對于葉昭而言,就再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而董卓,將是葉昭新的利用對象。
從出了洛陽開始,張讓便逐漸想明白這個道理,可惜,這個道理他明白的太晚,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殺何進(jìn),雖然雙方看似水生火熱,但實際上,雙方卻是命運共同體,何進(jìn)活,十常侍便是過得不好,也能茍延殘喘的活下去,但何進(jìn)一死,十常侍想要掌握洛陽軍權(quán),卻是妄想,因為劉辯不是劉宏,而十常侍在劉辯心中的地位,也遠(yuǎn)沒有劉宏時期那般重要。
“葉卿,救朕!”劉辯看到葉昭,眼中閃過一抹欣喜。
“陛下放心,臣在這里,任何人都為難不得陛下。”葉昭心中暗暗一嘆,對著劉辯一禮,隨即看向張讓道:“讓公,你我也算舊識,昭能有今日,讓公也出力不少,此時此刻,爾等已無退路,放開陛下,自此去虎牢關(guān),昭保你無事,至于出了虎牢關(guān)如何,那便各安天命如何?”
張讓看著葉昭,瞇縫著眼睛道:“你當(dāng)我還會再信你?”
不說十常侍名聲如何,單是今日挾持天子的罪名,只要殺了他,那就是大功一件,他不信葉昭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葉昭自然知道張讓在說什么,微笑著搖頭道:“讓公,葉某這雙手雖沾滿了鮮血,也從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好人,但葉某言出必踐!既然說放你一命,葉某絕不食言!”
張讓死死地盯著葉昭,葉昭坦然直視,他還真沒殺張讓的心思,一者,張讓的價值從這一刻開始已經(jīng)沒了,殺或不殺,于葉昭而言,意義不大,再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葉昭能有今日,張讓在其中確實出力不少,這份情面,葉昭想還,至于張讓的命帶來的功勛,葉昭還真不怎么看重。
“讓公,朕可以保證,只要你不傷害朕與協(xié),朕也不會再為難于你。”劉辯此刻出聲道。
“陛下,法不可廢!”葉昭挑了挑眉,對著劉辯躬身一禮,隨后又看向張讓道:“此刻方讓公一條生路,已是昭所能做之極限,然國有國法,今日過后,朝廷會張貼海捕文書,這點,希望讓公能理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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