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灌進(jìn)室內(nèi),宋京暮一晚上沒睡著。他覺得越來越冷,眼睛卻越來越亮,他在思考該用什么樣的狀態(tài)什么樣的措辭去應(yīng)付皇帝。
隨著第一縷曙光在天邊破曉,宋京暮覺得自己頭都要裂開了。他走到銅鏡前,看見自己不太正常的神情。又摸了摸自己滾燙的額頭,滿意地笑了出來。
他從未覺得人生里有哪一刻是這樣清醒。
“四皇子殿下,”門被輕輕叩響,聽聲音像是昨晚服侍的宮女,“奴婢來伺候您洗漱?!?br/>
“進(jìn)來吧。”宋京暮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失,他眼睛的光暗下去。
那宮女進(jìn)來時看到的便是宋京暮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平日里這四皇子雖是營養(yǎng)短缺而較同齡人更為瘦小,但好因為皮膚白皙且老山檀香自帶的沉穩(wěn)讓他也是頗為干凈的少年。
但如今他臉上卻是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配著一副厭世到極點(diǎn)的神情與白色的單衣,與平時的姿態(tài)大相徑庭。
倒是讓那宮女嚇了一跳。
“您需要奴婢去請?zhí)t(yī)嗎?”宋京暮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宮女的思緒,她望向室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大開的窗戶和窗邊的藤椅,心道這四皇子莫非是在窗邊枯坐一夜,覺得有些不正常。
“不必了?!彼尉┠簻睾偷匦α诵ΓM量讓笑意蓋過偽裝出來的失落,“無非是,一點(diǎn)小病。”
得到宋京暮的拒絕,宮女本有些詫異,聽到那句“一點(diǎn)小病”又能理解了宋京暮。她想到這位四皇子原先居住在伊芙殿,又是個不受寵的主子,想來這么多年都是這樣熬過來的,不免有些心疼,心道待會還是稟報皇后娘娘來做決斷。
那宮女完成本職工作并關(guān)上窗戶后便離開了。宋京暮能感覺到自己燒得越來越厲害,他如今看人已是有些重影,又困又累,他再次打開窗戶坐在椅子上,猜皇后什么時候能來看望自己。
約莫過了半刻鐘,門又被叩響了。宋京暮無聲地彎了彎嘴角,笑意轉(zhuǎn)瞬即逝,先劇烈地咳嗽了一陣,才慢吞吞地開了口:“進(jìn)來吧。”
同樣的宮女再次進(jìn)來,她恭敬地行了個禮才說:“四皇子殿下,皇后娘娘請您前去一同用膳。”
好啊。魚上鉤了。
宋京暮知道自己想要見皇后想要博得皇后的同情,便不能自己去見自己去說,相反他要給足了皇后腦補(bǔ)的空間。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無甚存在感的四皇子養(yǎng)在伊芙殿這種地方吃了許多年苦,處在爹不疼娘不愛的境地,可人卻是溫和如玉向上向善的。
“這……”宋京暮沉吟了一會,方故作為難地望向那宮女,“謝過皇后娘娘,但勞煩姑娘替我婉拒了娘娘的好意。我如今抱恙,雖是一點(diǎn)小病,但仍是怕過了病氣給娘娘,沖撞了娘娘的鳳體?!?br/>
“況且,”宋京暮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是說不出的失落,“況且我從未同母妃一起用過膳,恐怕……恐怕規(guī)矩不好,會惹怒了娘娘。”
宋京暮對著宮女?dāng)D出一個抱歉的笑容,便將宮女打發(fā)走了。
空蕩的室內(nèi)又只有宋京暮一人。他快要笑出聲了。他并不在意皇后謝曦瑤到底會不會來,他要做的只是讓皇后知道自己善解人意溫柔堅強(qiáng)可憐孩子的人設(shè)就好了。
不過他又沒說謊。他確實(shí)沒有和喻朱顏一同用過膳,他記得喻朱顏每日都是早起拜一天的佛。很難說活的孩子和死的神像,喻朱顏更愛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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