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之心提議喬安去考大學,原本只是緩兵之計,一是希望喬安能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這樣就不會一直鉆牛角尖,想著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最后陷入死胡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喬安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初宅,便于他們好好照顧她,把她羸弱不堪的身子調理好。她沒想到的是,喬安還真就聽進去了,每天都很認真的學習,做題,儼然把考大學當成了她的人生理想,她生活的支點了。每天不到七點鐘,就開始早讀,背誦課文,朗讀英文單詞,那勁頭一點兒不輸那些百天宣誓的高三學子。初之心也說到做到,把公司的事情委托給職業(yè)經(jīng)理人以及白景悅來打理,她則專門制定了課程表,每天按照課程表給喬安上課。初之瀚也信守承諾,坐在房間的角落里,當了一個弱小無助又扛不住的陪讀。三個人的相處,不談其他,只談語數(shù)外還挺和諧的。喬安本身就有基礎,曾經(jīng)又是尖子生,初之心只隨便一點撥,很快就跟上了進度,成績突飛猛進。但這樣的課程對粗枝大葉的初之瀚來說,就是堪比滿清十大酷刑一樣的煎熬了。什么文言文,一竅不通。什么勾股定理,三角函數(shù)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書。英語稍微好一點,至少每天一大早就能聽到他開始背單詞?!癮bandon,abandon,abandon……”每每這個時候,初之心都會和喬安相視一笑,“沒錯,哥哥,你確實該放棄,你學得這么痛苦,要不就別學了唄?”初之瀚扣上書,表情頗為傲嬌道:“笑話,我只是不想學,等我想學的時候,沒有我拿不下的。”“行行行,你最厲害,那你繼續(xù)打盹兒,注意呼嚕聲小一點,別吵到喬安做題了?!背踔娜讨φ{侃道。其實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初之瀚的那點小心思呢,不過是想多點機會和喬安相處罷了。對于一個,一看數(shù)學題就兩眼一黑,一背文言文就暈頭轉向的人來說,能一直堅持下去,這不是真愛是什么?不過,說來也奇怪,好像也只有這個時候,喬安和初之瀚才能勉強的和平相處。他們像兩個真正的同班同學一樣,會一起討論學習內容,聊聊學習方法,以及某道大題該怎么解,再也沒有從前劍拔弩張,恨不得殺死對方的抓馬模樣。初之心仔細分析了下,覺得兩個人約莫都把彼此當成了高中生,也真心覺得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既然是學生時代,大家都是白紙一張,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過不去呢?又是學習的一天,初之心專門為兩個人出了一套綜合試卷。“今天要測試一次,看看你們學的這小半月的水平,兩個人都安靜做題,不許交頭接耳哈!”初之心說完之后,把試卷分別發(fā)了下去,然后她就走出了教室。教室里,便只剩下喬安和初之瀚。這些題都是比較基礎的題,喬安做起來還算輕松,只是最后一道進階的應用題,她一直思考不出解決的思路。再看初之瀚這邊,光是第一道基礎的填空題已經(jīng)卡住了。于是,他咬著鼻尖,開始看似隨意,實則偷感很重的東張西望了?!澳愀墒裁??”喬安蒙住自己的試卷,皺著眉頭瞪了初之瀚一眼?!澳憬o我看看吧,這道填空題,該是什么來著?”初之瀚指著自己空出來的那道填空題,那是一道文言文的補充題,“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后面是什么來著?”“自己想!”喬安把自己的試卷遮得嚴嚴實實,并且還面無表情道:“你不是每天都在背嘛,現(xiàn)在不知道了,你腦子被狗吃了?”初之瀚氣得把筆扣在桌面上,“不寫了,這叫什么事兒,我都不知道我圖什么!”想他一個年紀輕輕出來闖碼頭的,手握規(guī)模宏大的‘赤心典當行’,是人人聞風喪膽的‘午夜羅剎’,結果現(xiàn)在在這里絞盡腦汁的被晦澀拗口的破文言文,這傳出去不得把對家肚子笑疼?“我也覺得,你圖什么呢?”喬安冷冷一笑,好似面無表情的放了一把冷箭,“像你這樣的人,眼里除了殺戮和仇恨還有什么,根本沒必要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痹谒磥?,曾經(jīng)的初之瀚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干凈,漂亮,學習能力很強,眼底能看到的,也是這世間萬物的美好。是那種‘世界以痛吻他,他也報之以歌’的類型。那時候,他作為家里的養(yǎng)子,自然是沒有上學的機會的,什么臟活累活,全都扔給他干。她作為初之瀚名義上的妹妹,很心疼這個漂亮卻憂郁的哥哥,會在晚上的時候,偷偷從床上爬起來,然后拉著他跑到一個大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借著一盞小油燈和月光,告訴她白天她學了什么,在校園里發(fā)生了什么。小時候的初之瀚,性格已經(jīng)很堅毅了,并且特別有悟性,即使只是從喬安口里聽到那些轉述的知識,他也能學得很好,甚至比喬安的悟性更高。所以,即便他沒接受過什么教育,但也能認字,會基本的數(shù)學,尤其特別喜歡喬安教他背詩。喬安教他背《錦瑟》,聽到‘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的時候,會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喬安的側臉。聽到‘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的時候,會特別的傷感,眼眶也會變得紅紅的。大概也是那個時候,懵懂的初之瀚多多少少也明白了自己對喬安特殊的感情,不止止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也預感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注定不會有多順暢,不然也不會像是有對未來的感應一般,聽到‘只是當時已惘然’的時候,心臟那般的疼痛。誰知道啊,他和喬安還真就是一語成讖,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惘然’?!拔矣洃浿械某踔?,和現(xiàn)在的初之瀚,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所以你根本沒必要勉強自己,來做一些你根本不感興趣的東西,你走吧!”喬安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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