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霆燁沉默了片刻,然后摸索著仰頭把藥喝了。“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你還留著我么?”他的思維很清晰,一針見血的猜測道:“是不是初之心對你說了什么,你們達成了某項交易……你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在水牢的時候,盛霆燁依稀聽到初之心和這個男人互稱“哥哥”、“妹妹”??墒浅踔牟皇仟毶优畣?,怎么突然又冒出一個哥哥?他有太多的困惑需要理清楚,就算是真的死,也要做一個清醒的死人?!拔覀兪裁搓P(guān)系,不需要向你交代,之所以留著你,是因為本爺爺宅心仁厚,寬容大度,不想讓典當(dāng)行見血罷了……”“可笑!”盛霆燁冷哼一聲,狠狠打臉道:“午夜羅剎的稱號是別人叫來玩的么,你這個人天生魔鬼,視人命為草芥,你手里有多少性命,你自己心里清楚,當(dāng)年我不留余地的鏟除你們,那是為民除害,如今也會照舊,所以你千萬不要放過我!”“???”初之瀚直接被氣得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他和盛霆燁明爭暗斗這么多年,沒有一刻會像現(xiàn)在這樣,渴望擰斷他的頭顱。但是,為了妹妹,為了小侄子,為了小侄女,他忍,他忍,他忍忍忍!“放心吧,我都說了我宅心仁厚,寬容大度,怎么會欺負一個瞎子呢?”初之瀚勾著賤賤的笑,本著打蛇打七寸,戳人戳傷疤的原則,繼續(xù)扎心道:“瞎子,今天陽光不錯,要我?guī)愠鋈駮裉枂幔焯旄C著我怕你長蘑菇啊瞎子?!笔Ⅵ獰睿骸啊背踔骸皠e客氣嘛,瞎子,我暫時可以當(dāng)你拐杖的瞎子?!笔Ⅵ獰睿骸啊庇谑呛酰幃惖囊荒怀霈F(xiàn)了。曾經(jīng)海城喊打喊殺的兩大對頭,此刻卻是雙雙出現(xiàn)在天臺,正面朝著三國交界的河面,躺在舒適的躺椅上,悠然的曬著太陽。當(dāng)然,‘悠然’只是初之瀚的,盛霆燁只有憤怒?!澳愕降子惺裁茨康?,直接說吧,不必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男人握緊拳頭,好幾次掙扎著想從躺椅上起身,都被初之瀚‘貼心’的按下去。“你說你,放輕松點不行嘛,都說了帶你來享受下日光浴,幫助你早日恢復(fù)正常,你非得陰謀論以為我要怎么怎么你,你是有被害妄想癥呢?”初之瀚說到這里,還順道給盛霆燁喂了一顆圓潤清脆的葡萄:“吃點水果,補充維生素?!笔Ⅵ獰顨獐偭?,但眼前一片黑暗,自己無異于一個廢人,又能怎么辦呢?!“你什么時候肯放我回去?”他聲音低沉,絕望的問道。但是問完,他就后悔了。因為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必要問,問了也是自取其辱。盛家和赤心典當(dāng)行當(dāng)年斗得那么厲害,這個錙銖必較的男人,好不容易反敗為勝,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仇人放虎歸山呢!初之瀚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目視著前方開闊的河面,腳下是他締造的世界,這個世界曾經(jīng)是那般輝煌,雖然是灰色的,但至少能帶給他無上的權(quán)利和無盡的金錢。可惜啊,這個世界,輕而易舉就被眼前這個家伙毀了。按理他早該把盛霆燁扔進河里喂鱷魚的,但是……他想殺他的欲望卻也不是那么強烈了?;蛟S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也或許是沉寂了這么多年,他沒有當(dāng)年那么喜歡打打殺殺了?!霸趺粗?,不想死了,想反擊了?”他說完,回頭看著盛霆燁,勾唇笑了笑,“放心吧,等你蛇毒清了,就送你回盛家?!薄澳阏嬖敢夥胚^我?”盛霆燁擰眉,十分意外。記憶中的‘午夜羅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沒有任何人性可言,對待仇家不碎尸萬段,敲骨吸髓都算善良了,居然……居然還肯放過他?!難不成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呵呵,可惜不管太陽從哪邊出來,他也看不到了……“糾正一下,我不是放過你,只是暫時留你一條命,赤心典當(dāng)行和盛家的斗爭,不會結(jié)束?!背踔馕渡铋L道:“等下一次,你再落入我的手中,可就沒這么簡單了……所以,你最好支楞起來,不要再次成為我的手下敗將!”自那次天臺日光浴后,盛霆燁就像突然開竅了一樣,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實,不再整日要死要活,非常積極的配合神醫(yī)治療。初之瀚見盛霆燁配合了,也松了口氣,很少再去‘刺激’他。反正,這家伙瞎雖然是瞎了,但蛇毒清了,命也保住了,他總算可以跟妹妹交差!這一天,盛霆燁一口喝完神醫(yī)熬制的藥。神醫(yī)替他把脈,然后喜上眉梢道:“盛總,恭喜恭喜啊,你體內(nèi)的蛇毒已經(jīng)被全數(shù)清理干凈了,您現(xiàn)在是真的脫離生命危險了,可以放心大膽的生活了?!笔Ⅵ獰羁∧樌淠?,一雙深眸依舊是麻木無神,“那我的眼睛呢,還是無法恢復(fù)?”“這……”神醫(y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長嘆一口氣道:“蛇毒對視網(wǎng)膜組織和眼球神經(jīng)的傷害是不可逆的,除非您能找到一雙百分之百匹配的眼睛,不然恢復(fù)視力的概率微乎其微。”“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盛霆燁不想再多說什么,一切都要等他回到盛家再從長計議。他摸索著想出門,但是中途卻撞到了桌角,整個人差點摔下去?!靶⌒?!”一雙手牢牢的扶住他,聲音非常恭敬?!伴L青?”盛霆燁敏銳的問道。“盛先生,是我?!遍L青依舊穿著輕盈的長衫,活脫一個清俊儒雅的古代公子。他看到從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盛大總裁,變得這么狼狽不堪,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要是當(dāng)初,他不出那個餿主意,盛霆燁也不會變成這樣!估計這會子,男人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吧?“太好了,你終于肯來見我了!”盛霆燁非但沒記恨他,反而喜上眉梢,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握住了救命稻草,“快過來,我有好多事情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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