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段止觀壓著雙眉，沉聲道：“你怎么弄來的？”

    “就直接拿呀?！?br/>
    “直接拿？”

    秦臨眉眼彎彎，話音輕快：“那禮車統(tǒng)共就兩個太監(jiān)看守，我一手一個打暈了，不就碰得到花了。——不過你放心，我是從后面接近他們的，沒人看見是我。”

    說完，他又若無其事地補了一句：“我是替金國百姓出口惡氣，才不是因為你?！?br/>
    段止觀不由得勾了唇角，然后才想起面對的是誰，連忙把那笑容改為哂笑。

    “得趕緊把這花處理掉，一會兒再讓人看見……”

    秦臨撫摸花瓣的手轉(zhuǎn)移到花托上，一用力，便將整朵花掐了下來。

    “好看，舍不得扔了?！彼f著，低頭在一球花里找尋了兩片最漂亮的，然后坐到段止觀身邊去。

    段止觀警惕地望著他。

    雖然秦臨明確拒絕了，但他還是有一種這個人圖謀不軌的感覺。

    “別動。”

    秦臨按住他，挺直身子揚起頭，小心翼翼地把挑出的兩朵花別在他發(fā)髻邊。

    “我知道秦國有些地方，祭祀祖先時會在頭上插兩朵白花?？上н@不是純白，湊合一下吧?！?br/>
    段止觀垂下目光，每年三月，他無論身在何處，都一定會回到段國，去母親的衣冠冢祭拜。提前三天沐浴齋戒著素衣，當(dāng)日在墓前守一整天，他猶覺得簡慢。

    而今年，金國人居然讓他穿著盛裝禮服祭春，和一群花待在一起。

    以前受人欺負(fù)都是挨打挨罵，年紀(jì)大了，別人就開始以更高級的方式羞辱他。

    打罵可以忍受，但如今這種事，他不得不反抗。

    “馬上就到郊外了，”他轉(zhuǎn)頭，嚴(yán)肅地望著秦臨，是命令的語氣，“你把我衣服撕了?！?br/>
    秦臨起先在玩手里的花，沒與他對視，就隨口道：“這光天化日的，外頭還有好多人呢，你就要……”

    抬眼時對上段止觀冰冷的目光，他才不好意思地笑出來，“怎么撕，聽你的?！?br/>
    祭祀的主場在郊外的一塊土地，看熱鬧的百姓也跟了過去。祭春分為灑水、牛耕、剪花、敬花幾個環(huán)節(jié)，而對于觀眾來說，今年后面的環(huán)節(jié)更令人期待。